金宇澄：爱以闲谈而消永昼

2013年一整年，

上海文坛最重要的书大概就是《繁花》，

上海爷叔金宇澄，

用上海话勾勒出一部上海众生百态。

马年大不同会馆的第一场活动，

我们把老爷叔请到了岳阳路200弄2号的大不同会馆，

在老房子里细细讲些老故事，

喝喝咖啡，聊聊文学，交关惬意。

用上海话思维

[静静地，我们拥抱在用语言所能照明的世界里---穆旦]

很多人都知道，《繁花》最初是在“弄堂网”上连载的，有人开玩笑，说这算是一部网络小说。2011年5月10日，开帖写文是完全休闲状态下的动作，用“独上阁楼”的名字，随手写一段上海话的念白，很快就有网友顶帖、互动，鼓动着金宇澄一点点写下去。他说：“网络写作有新鲜感和现场感，欲罢不能，每天被读者催促，使你增加写作信心也好，产生写作兴趣也好，很鼓舞人。”

很多人感兴趣这本书的语言特色，用上海话写作，新奇而又有韵味。金宇澄最初写的故事，沪语味道还要重，但随着写作的深入，他开始调整自己的语言风格。“我有一个野心，希望我写的上海话小说，能够吸引足够多的读者，对于不懂上海话的人来说，没有阅读障碍。”正是这个野心，让《繁花》不再仅仅是一个上海本地网站上的帖子，同时又形成了老金独特的语言风格。

而当说起上海话的式微，金宇澄有着不同的观点：“我写这部小说，希望更多人通过它来了解上海，了解沪语。作为官话的沪语1949年以后就死了，不再有文本和规范，但作为一门语言，它一直活在社会的最底层，不相信，你们去小菜场兜一圈就知道了。”

这本书你是读不快的

[老舍先生教导，写小说，要有花样。写一个人，要有一千个人打底，上至绸缎，下至葱蒜，你都要准备好呀。]

《繁花》就好像一座属于上海的大观园，里面细细碎碎的上海细节太多了，阿宝和蓓蒂的邮票、小毛师傅的拳经、文革时候的调剂商店……这些展现的是属于一个时代的上海，也是金宇澄经历了六十年沉淀在心里的上海。

和这些细节相对应的，是快速推进的情节，“我这本书是读不快的，对话、情节，压得紧。”人家要磨磨蹭蹭写两个章节的人物对话，他1000多字就搞定，第二十五章阿宝见黎老师，一个老人五十年的命运，浓缩在4000字里，让读者一点也不能跳读，偏偏要一字一句细细咀嚼。

从结构到语言，金宇澄都希望有一种独特的风格，做了几十年编辑，他眼看着有些作者的语言风格划一翻译腔重，忍不住就要说一句：“为什么大家穿衣服都要各自不一样，写东西反而都是一个味道呢？”

任何稀奇古怪的故事放在上海，都不会出问题

[如《一千零一夜》一样，旨在给人以消遣和感动，不再醒世劝化。---博尔赫斯]

金宇澄追求的，就是上海味道的小说，而且是男作家的上海味道，不只是儿女情长、十里洋场、金碧辉煌，而是一副三教九流鲜活场景。“上海在那个时代，是全国的大儿子，多少上海的工厂搬到内地，一火车一火车的上海小姑娘运过去给人家做老婆。”这些他所经历的时代变迁，成为《繁花》的支柱，支撑起一个个或叹息或诡谲的故事。他说：“蓓蒂变成鱼也好，汪小姐生怪胎也好，任何稀奇古怪的故事放在上海，都不会出问题的。”

写小说，金宇澄想要的不是教化读者：“文学的力量，我喜欢那句‘爱以闲谈而消永昼’，不过是闲谈，却有味道。《一千零一夜》目的是让小孩子觉得安全，安稳入睡。”

小说的结局，要一一安排人物们去死，有读者觉得残忍，却是金宇澄写故事的逻辑：“鲁迅先生所讲，一个孩子出生，有人说他将来要死的，结果被人家打一顿；有人说这个孩子将来做官发财，大家就喜欢。但我觉得文学，应该和言情小说不大一样，言情小说给你留一点希望，文学应该是直面人生，告诉你真相。”

他说自己是这样一种小说作者，告诉大家，一朵花是如何慢慢绽放，又是如何慢慢凋谢，既有花开时候的芳华，也有最后不堪的结局，都要写出来。

繁花做话剧，从头到尾饭局即可

[王家卫说要拍这部电影，不过要给他十年。]

《繁花》红了，能不能排话剧？能不能拍电影？很多读者关心。

话剧在筹划中，老爷叔一边讲，一边拿出一张人物关系图，箭头连线，复杂至极，“这是做话剧的人做的”，他解释。叫他自己去做编剧写剧本，是不太高兴的，他心目中《繁花》的话剧，其实四幕就可，前三幕都是一个圆台面，吃饭，一边吃一边讲故事，第四幕三个圆台面一起吃，最后打一架，结束。

王家卫也去找金宇澄，想把《繁花》拍成电影，拍成电视剧。“王家卫的这个风格是对的，他的电影反正没头没尾，挑哪一段拍都可以。”不过王导要老金给他十年时间，我们只好一起慢慢等。

要说金宇澄自己最中意的改编方式，他希望有个画漫画的人，根据他的故事，一句一句画出来，其实就可以了。

人生大不同

发现自己  成为自己

我们想说：人生不是物质和成就的清单。真正精彩和幸福的人生，不在于你挣了多少钱，或者有多大的名望，而在于你做过多少自己真正想做的事，你是不是以你最喜欢的方式度过一生，并且有所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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