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大不同活动
  2. 大不同演讲
  3. 会馆活动
  4. 共创坊

当代中国最具国际影响力的戏剧导演,他的戏国人直呼看不懂?

9月26日,大不同君邀请到费穆导演的女儿费明仪女士,以及话剧导演李六乙,展开一场有关于电影与戏剧的对谈(以下文字内容均为会馆活动实录)。

回顾

笔记


1948年,有一位叫费穆的导演拍了一部叫《小城之春》的电影。这部电影在这个世纪初被金像奖评为“中国百年百大电影”第一名。2015年,北京人艺一位叫李六乙的导演把这部电影翻排成同名话剧搬上戏剧舞台,用自己的方式向费穆导演致敬。


9月26日,大不同君邀请到费穆导演的女儿费明仪女士,以及话剧导演李六乙,展开一场有关于电影与戏剧的对谈(以下文字内容均为会馆活动实录)

费=电影《小城之春》导演费穆之女

李=话剧《小城之春》导演李六乙

陈=人生大不同公益发展中心创始人、理事长陈瑜


陈:费导拍《小城之春》,动机是表达知识分子的内在彷徨,想要寻找出口。那么把这样一个故事放在2015年来复排,您想借助这个剧表达什么?

李:1945年,日本投降,那个时代的中国真的是在选择道路,所有人都在选择——到底该怎么生活?1948年的艺术作品大多充满力量,表现更多的是激情和革命。《小城之春》之所以不被那个时代更多的人认识,就在于它深邃的思想,是那时候的大众还未自觉,还未醒悟的。

这个时代为什么要复排它?改革开放30年,整个时代都处在一个巨大的革命、发展进程当中。乱、快、躁、道德丧失……现在许许多多的社会问题,都有一个最基本的问题:我们该怎么生活,该做什么,该怎么选择既适合自己又适合所有人的生活?

所以说,《小城之春》不是一个简单的爱情故事。不是你爱我我爱你,我嫁给你还是嫁给他,我该选谁?而是一个生命的选择、生活方式的选择,或者说是一种生命形式的选择会更准确一些。


陈:那作为一个导演,您的选择结果是什么?

李:费明仪老师讲了,在那个年代,费穆老师特别孤独,觉得这个电影是为50年以后的人拍的,确实是这样。我觉得如果任何艺术都是为了表达此时此刻,它可能会有一时的热烈,一时的欢欣鼓舞,但可能明天就结束了。但如果它是为了更长远的意义,更长远的启示,可能更有价值一些。



陈:李导的戏从来没有到过上海,他的戏更受国外观众的喜欢,所以在他的介绍里面会看到一句,“当代中国最具国际影响力的戏剧导演”。是这样的情况吗?您的戏在国外更能寻找到知音?

李:确实是这样。比如说芭蕾舞《牡丹亭》,2008年在北京演出的时候,北京的评论家们包括一些观众觉得:这是什么啊?但很多西方艺术节的主席、总监(态度截然不同),有一句评语说得特别好:“我们看这个芭蕾舞,已经忘记了芭蕾是西方的艺术。”

其实,在1949年以后,我们的艺术都停留在一个思维,欣赏艺术也只有一种方法。尽管改革开放以后,我们看了很多,其实还是一样,没有变。我们的很多作品在这里就没有土壤,因为我们只有一种方式来看待。对于国外观众来说,他们在欣赏艺术的时候,是多元的,能够在不同的文化背景下面,感知你给他的那点点感动。不是带着理性的观念在认知,而是带着情感在阅读。所以台上台下的关系是不一样的。


陈:怎么个不一样法?

李:比如说,过去我们的舞台是要教育你的,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然而,现在观众是上帝,我觉得都不对。我们是平等的,这才对。我没有资格教育,我也没有义务要去迎合你。


陈:您希望和观众达成一种怎样的平等沟通?

李:沟通的方式就是我真诚地在舞台上生活,真诚地在舞台上表达,就可以了我常说,第一排观众的角度是这个角度,最后一排他是那个角度,他的位置不一样,他的角度也是不一样的。我们这么近的距离,我向他表达的那个瞬间的感受,和那个远距离的感受是不一样的。所以说,我们要去寻找的你在那个位置和我这个位置的感受,是真诚的,就可以了。


陈:但很多人说起李导的戏,还说“看不懂”。我想知道的是,当这个沟通被反弹回来的话,您在意吗?您在意观众吗?

李:我特别不在意。

陈:好的,(对观众)那我们回家吧。(观众笑)

李:真的,为什么不在意呢?因为我无法知道你的个体在想什么。如果我迎合你,他怎么办?她怎么办?他怎么办?一千个观众,我要是去迎合一千个观众的想法,我怎么办?我到哪儿去了?这个是一点。

第二点是,我和大家一样,我们都生活在这个社会,有很多感受我们是一样的,可能只是有些地方我更明白一些。你明白的是那些,我明白的是这些,我把我所明白、所发现的这一点表达出来了,就行了。


陈:所以您在舞台上只在乎自己是否真诚地去表达了。

李:对。因为我也生活在“社会”这个空间里,我没有生活在真空里面,有很多感受我们是一样的。简单说贪污腐败的戏,我们都讨厌腐败,我们都知道它是怎么产生的,它为什么会形成腐败,其实是一样。

因为我们一样,所以我们是平等的。我没有权力教育你,你应该怎么样,你必须理解我,我没有这个权力。只需要你用你的那点真心,感受到我的那点真心就可以了。




陈:以您这样的标准,以观众的身份去看戏的话,今天还有让您满意的戏吗?

李:中国没戏剧了!此处有掌声,特别好。北京人艺也没戏剧了,此处也应有掌声吧。


陈:为什么这么说?

李:第一,我觉得戏剧它的神圣、它的尊严应该在于有哲学,它应该能够给人、给世界以态度,而我们现在的戏剧是没有态度,没有思想的。现在电影也是这样,其实商业片也应该有尊严有思想,但几乎整个文化完全丧失了。说得严重点,1949年以后几乎就没有了。

我们现在很多艺术家,一大部分被权力养起来了,一大部分被金钱养起来了,所以没有戏剧了。我在北京在人艺,起码有八年、十年不看戏了。不是针对某一个人,而在于这个时代整个出问题了。

但是,我们需要解决问题。怎么解决呢?我没有权力,我解决不了。我唯一能够说话的也就是借《小城之春》说几句话,借《安提戈涅》说几句话,借我排戏说几句话。就好像刚才费老讲,费穆先生在那个动乱的年代,在那个特殊的时期,作为一个有良知的知识分子,他有话要说。他怎么说?他用艺术的方式、用美的方式来说,他用悲剧方式来说、用喜剧的方式来说、用艺术的方式来说,仅此而已。

至于说你懂不懂,我不管。那没办法,我没有权力教育你,我没有权力指使你,我没权力给你一嘴巴,你必须醒——你醒不了。对吧?


陈:指望六七十年之后,有一剧场的人在讨论说,李导当年在2015年做出了《小城之春》,期待后人像今天读懂费穆一样理解您吗?

李:那不用了。因为要到别人说的地步,需要非常高的境界,我觉得我这生是不可能了。这不谦虚,因这个时代是出大师的时代,但这个时代确实出不了大师。


陈:我都不敢问您什么了……

李:(面向观众)她在勾引我说话呢。为什么?其实特简单。人出问题了,艺术家自己出问题了,对权力的欲望太强烈了,对名利的欲望太强烈,唯独对艺术没有任何感觉了。


陈:那是什么让您特立独行呢?是什么让您既不看重名,又不看重利,而成为一个纯粹的艺术家呢?

李:我觉得特简单,我排完戏回家一个星期不下楼,就这么简单。就是和这个世界没有关系,和这个圈没有任何关系。然后,就是排排戏,进排练场,排自己想排的,演几场,演完了就完了。有没有观众看,有没有票房,有没有人骂你,有没有人说好,和我都没关系。


陈:什么样的动力让您持续不断地在创作?虽然您觉得今天的文化市场兵荒马乱,但在这样的一个断壁残垣上,您要去种这棵小草,这个动力是什么?

李:别的我不会。做生意不会,没第一桶金,也没有胆量去骗人,也没有爹、也没有妈,所有的都不会。然后我觉得还是对这个舞台有一种,说得肉麻一点,还是有一种神圣感。现在有神圣的空间好少,咱们现在的庙都一点不神圣,就这个舞台,我觉得还是能够让它干净一点儿的。




陈:透过这样的一个神圣的地方,您不断想去表达的那个是什么?您不断要去说的那个是什么?

李:就像这个戏似的,一个是对人的赞美,一个是对人的批判。人性必须要赞美,人性的光辉是无穷的。人对这个世界是有价值、有意义的。但是这个世界出问题也是出在人上面。所以我觉得,其实就两点,一个是赞美,一个是批判。我觉得现在就特别缺少这两点:赞美是缺少的,批判是没胆量的。


陈:在这部片子里面,您能给我们解析吗?你看到的人性的光辉和暗淡是什么?

李:比如说,电影里有这么个段落,(仆人)老黄看着他的主人。这是我们人与人之间,最平常、最普通、最崇高的一个关系。就是当人都走了,家也衰败了。一个老仆人,在这样一个兵荒马乱的年代,整个世界都要坍塌了,他还和他的主人在一起。我们现在的阿姨,她不拿你的钱都不错了,对吧?他不打你的孩子都不错了。但你还要一个月给她五千块钱。你知道一个月上班以后,你在家的时候,她是怎么对待你的孩子的。你知道,但是你没办法,你还是得一个月给她五千块钱。这就是我们人和人的关系。

其实《小城之春》有很多人自身的问题。当我们抛弃了这些问题的时候,一个人的生命要进入另一个层面。

你看,电影里礼言是希望玉纹走的,他还告诉志忱:你把她带走吧。其实这里面,有很崇高的理解,对玉纹和这两个人物关系的人性化的理解;但是又有它的卑微:“你为什么不能很好地生活?”其实也提出了很多问题,就是:“你们之间为什么不能很好地生活?”

其实很多问题是无解的,尤其是在一个大的时代里面,很多东西是无解的。但是可能人比较奇怪,就是在无解当中,你逐渐去升华自己,逐渐去让人格更有魅力。要是都解决了的话,可能这个生活也不叫生活了。其实就是在这个解决、在选择过程当中,怎么使自己的人格更有魅力。当你个体的人格更加有魅力以后,其实这个生活就更加美好了,其实这个社会也更加美好了。如果我们都是具有高尚人格魅力的人,这样的生活是一个什么样的生活啊?


光看文字不过瘾?

来看看访谈视频以及精彩集锦吧!



不过时的「城」



“那个时候我是在南京音乐院学音乐,主修钢琴,我父亲费穆就趁圣诞节前一夜,就是平安夜,从上海坐夜车赶到南京去看我。他跟我讲,要拍一个电影,是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故事……《小城之春》作为一个传世之作,是一个经典之作。当年是我第一个知道,我是非常非常珍惜这一段父女对话。他教我懂得了什么是爱,男女之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人间的事情是怎么一回事?在一霎那之间,他拍拍我的肩膀拍醒了我。所以《小城之春》为什么到今天,还是有时代感,还是让我们看着觉得这个事情是活生生地就在我们眼前,是非常真实的,不是一个电影那么简单。 ——费明仪


“1945年,日本投降,那个时代的中国真的是在选择道路,所有人都在选择——到底该怎么生活?1948年的艺术作品大多充满力量,表现更多的是激情和革命。《小城之春》之所以不被那个时代更多的人认识,就在于它深邃的思想,是那时候的大众还未自觉,还未醒悟的。

这个时代为什么要复排它?改革开放30年,整个时代都处在一个巨大的革命、发展进程当中。乱、快、躁、道德丧失……现在许许多多的社会问题,都有一个最基本的问题:我们该怎么生活,该做什么,该怎么选择既适合自己又适合所有人的生活? ——李六乙

不过时的「故事」



“我父亲说,难道男的、女的在一起,就非要谈恋爱吗?你懂什么是恋爱吗?除了恋爱,还有什么是你懂的啊?其实这个在我看了无数次、无数次的《小城之春》之后,才慢慢地理解到他当时的心情。

他拍这个戏的时候是1948年,那个时候大家都拍很多爱国片。其实他是用这个故事来说出当时那个动荡的大时代里一个知识分子的苦闷。关在这个小城里面,这个破烂的家里面,他怎么走出去。这个医生朋友从外面回来,最后还是往外走,连玉纹都想要往外走。

我想他有他的用意,觉得在这个动荡的年代,我们该何去何从?他想用他的电影语言说出他心里的一种彷徨、失落、苦闷,也可以说是浓缩了当时很多知识分子的一种想法。” ——费明仪


“故事特别简单,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是三角恋吗?好像是,又好像不是,应该不是。过去的一对情人分开了,十年以后见面,又走了。特别简单的一个故事,但是费先生把它做成那么有诗意、那么有品质。” ——李六乙

不过时的「手法」



费穆先生的独白运用到现在看来都是新的。在那个时代非常先进,在现在也是先进的。

由于他的这种独白的客观性和镜头运用的客观性,给我一个启示就是,我也希望舞台上有一个另外的眼睛,在看这个舞台发生的一切。因此我增加了一个阅读者,一个看书的人,而看书的人将这些人物带到舞台上来,带到戏剧的环境当中。” ——李六乙


“费穆先生在这部作品里,抛弃了那些看起来真实的生活场景,仅仅选择了城墙、废墟作为它的主要场景。那么在舞台上面怎么表现“城”?按照最简单的舞台审美,那很简单,就是做一个城墙嘛。我也做城墙了,但是做城墙的材料不一样。我们这个城墙,是用几万本书做成的,都是线装书、精装书,全是书。” ——李六乙


如果李六乙导演和我父亲生活在同一个时代,我想他们一定会成为好朋友的。因为他们的想法是非常接近的,而且有很多理想。我听他(李六乙)讲的话,常常感觉到,我父亲当时也一定是这么想的。” ——费明仪


人生大不同

发现自己  成为自己


我们想说:人生不是物质和成就的清单。真正精彩和幸福的人生,不在于你挣了多少钱,或者有多大的名望,而在于你做过多少自己真正想做的事,你是不是以你最喜欢的方式度过一生,并且有所贡献。


微信:rsdbt2011
新浪微博:@人生大不同公益行动
豆瓣小站:http://site.douban.com/225589
合作洽谈邮箱:rsdbt2011@163.com




Duang~穿越到手机报名!

关注微信,精彩早知道!




<